“更待菊黄佳酿熟,与君一醉一陶然”,白居易的名句让人回想遥古的同时,更使人想起号称“京都一圣”的陶然亭。
陶然亭公园位于北京市宣武区,北门在陶然亭路,东门在太平街,南抵右安门东城根,西至育新街,占地面积达到近60公顷,其中水域面积就达l7公顷之多,素有“都门胜地”之誉。陶然亭不同于北京城内的其他园林,它不具备皇家园林所独有的金碧辉煌、肃穆端庄的气势,却自有一番别致精巧的韵味,也很有些人文遗迹。
首先是和那位鼎鼎大名的香妃有关。相传香妃是乾隆年间平定回部大小和卓木叛乱时,被掳进皇宫的。乾隆因其貌美,且体有异香,而册封为香妃,并对她大加恩宠。但香妃矢志守节,随身怀刃,准备杀帝报仇。皇太后闻讯,召其入宫,赐死,葬于陶然亭,称为香冢。蔡东藩《清史演义》、《清朝野史大观》以及金庸《书剑恩仇录》等书,所描写的故事大体雷同。戏剧《香妃恨》、《香妃》,以及20世纪50年代上演的《伊伯尔罕》等,也都是按照这个悲剧情节编写的。
然而,陶然亭的初建,远不是这样香艳,这样传奇,相反倒实在得很,埋汰得很。据史料记载,明清时期,陶然事公园一代属于烧砖瓦的窑厂,专供皇帝建筑城墙与宫殿之用。康熙年间,工部郎中江藻担当窑厂监督。为了有一个休息的好场所,江藻在窑厂南面的慈悲庵内,盖了三间房子。他想为房子命名,想来想去,他觉得自居易诗中“更待菊黄佳酿熟,与君一醉一陶然”中的“陶然”二字正表达了自己的心境,于是取名“陶然亭”。为此,江藻还特意写下《陶然颂》,并把它刻在南山墙上,至今还能看到。只是当时的陶然亭,不过三间瓦房而已。
未建公园之前,陶然亭也没什么看头。民国年间的鸳鸯蝴蝶派小大师张恨水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:“所谓陶然亭,并不是一个亭,是一个土丘,丘上盖了一所庙宇。不过北西南三面,都盖了一列房子,靠西的一面还有廊子,有点像水榭的形势。”从张氏所言中可知,陶然亭并非“亭”,然而为什么江藻又命之为“亭”呢?其实,古人向来有十里一亭之说,亭是供行人休息的场所,而江藻所建也正是为了休憩,因此顺手用了一个“亭”字,没什么稀奇。
张恨水所称的庙宇就是慈悲庵,庵中保存彭八百的石刻三块,极为珍贵。许多人前来慈悲庵,很大程度是冲着彭八百而来。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稣也在此留过笔墨,称此为“城市山林”,后来又应慈悲庵主持僧静明的邀请,重写翁方纲“烟笼古寺无人到,树倚深堂有月来”一诗。据说翁方纲与翁同稣有很深的渊源呢。
陶然亭的另外一处人文遗迹,是高君字、石评梅墓。高君宇、石评梅都是现代史上的革命者,他们英年牺牲,令人叹惋。而他们的纯洁爱情,纠及他们留给后人的文字,当使后人缅怀、景仰。
有位作家曾这样写道:在京城众多的园林里,陶然亭是寂然的。它没有气势恢宏的雕梁画栋,也没有雕栏玉砌的长道,在众多皇家园林的环围下,它显得简陋,但简陋并不寒酸。它的简陋接近于朴素和自然,也可以说它有些乡村山林的野趣。在一派华贵雍容的皇家禁苑中,它宛如乡间名士的亭峙深渊,井然自如,不卑不亢,神色潇洒地坐落在南城的一角,远远地和达官显贵对弈。陶然亭的美,正在于它的山林乡野本色。这又正如一位诗人所赞叹的:“果然城市有山林,除却故乡无比好。”